小列女的寄宿生涯已過了好一段時間，思想行為也越見獨立。每當放假的時候，看見我和列女太太親自買餸做飯，她都嚷著要幫手。有一次在買菜回家的路上，我在閒談中跟她說，你總有一天會離家外出獨自居住，所以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的起居。結果，那天晚飯後，她堅持要洗碗。
「媽媽做飯，爸爸洗碗，這是最厭惡洗碗的媽媽跟我的協定呀！你想爸爸悔約？」我當然心𥚃面怕她礙時和洗不淨碗碟，最後又是要勞煩我再多洗一次。
「我要有能力照顧自己呀！」她鄭重聲名。我一聽她這樣說，想起之前在街上的父女對話，馬上放手給她，並拿出手機記下這一刻和背後只有我自己明白的小故事。
雖然，女兒一天比一天獨立，但仍然時有冒失，例如每次離開宿舍要執拾行李時，總有所遺漏或帶了不必要的東西。於是我教她要做一張清單，思考一下自己要帶什麼，然後寫下來，再給我和媽媽看看。然後，這個問題又漸見改善。
昨晚，我們一家在「Netfilx時間」的時候，列女太太睡著了，剩下小列女在我的懷中看一齣關於喪偶父親獨自撫養女兒的電影。看到一半時，她要去洗手間。之後，她問我把筆放了在哪𥚃，因為她有事情要記下。她用桌上的記事貼一邊寫，一邊問我一些中文字怎樣寫。寫完以後，她撕下記事貼，盤算著要放到什麼地方時刻提醒自己。我想起了當年一套港產片的電影情節，就教她把黃色的字條貼在額頭上。
「那我自己怎樣看呢？」對於我這次不可預計、挑戰思維的突襲，她已經笑得不能自控，但仍然樂在其中。「你快點用手機拍下，再WhatsApp給我吧！」智能手機的世代，果然還是先想到用手機解決問題。我腦海中馬上閃出疑問，為什麼她要像「聞西」發明的太陽能電筒一樣轉折，老早不直接用手機拍下記事貼。不過，想到還可以與女兒這樣地「親紙」的親子時光，餘下不會太多，既然她順著我而鬧著玩，我就順著她而去。
拍下照片後，我看看她寫了什麼。原來她認為聖誕日到朋友家聚會，答應了由她負責弄意大利麵，以及當有機會到倫敦，要再次到TK Maxx逛逛，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。不過，當我看到她寫下個一月五日，又要回到宿舍的時候，我的鬧笑就轉化為一種戚戚然的感覺。
無論女兒的獨立過程，有多麼不完美；有什麼要改善。總有一天她要回到宿舍。無論與女兒的親子時光，有幾番笑鬧；有幾多甜蜜，總有一天她要離家遠去。為人父母的看著子女一天天成長，一次比一次進步，換來的除了是一份完成責任的驕傲，還有一種失掉重心的空無。然後，就在這種此消彼長的矛盾心情下，渡過餘下的人生。
我不想再想下去，還是把女兒摟入懷中，一起繼續去看那齣要看完的父女電影⋯⋯⋯
#親紙與親子
#成長與進步
#驕傲與空無